重慶市銅梁縣白羊鎮(zhèn)浙商愛心小學內(nèi),每個教室后面都擺放著孩子們的飯盆。
“上學期,我每天都會想媽媽,晚上經(jīng)常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。”重慶市酉陽縣距市區(qū)近6個小時車程,9歲的殷鳳玲在該縣的毛壩鄉(xiāng)中心小學上四年級。殷鳳玲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,在她還沒有滿月的時候,媽媽就帶著哥哥姐姐離開了家。“我現(xiàn)在不想她了,她是因為我們家太窮了,不要我們了,再也不回來了。”殷鳳玲說。
在廣大的農(nóng)村,殷鳳玲的故事并沒有什么特別,千千萬萬個留守兒童跟殷鳳玲一樣,故事里有血也有淚。
全國婦聯(lián)的調查數(shù)據(jù)顯示,目前全國農(nóng)村留守兒童約5800萬人,其中14周歲以下的約4000萬人,近三成留守兒童家長外出務工年限在5年以上。僅殷鳳玲所在的毛壩鄉(xiāng)中心小學就有78.4%是留守兒童,其中,父母雙方均不在的“雙留”兒童達到了40.6%。
在很多人眼里,這些孩子是累贅、多余的人,“這些孩子是最需要關愛的,但是他們的教育往往停留在了最底線:只要攏住他們就行,等上完初中就可以出門打工了。”中國青年政治學院中文系副教授梁鴻老師說。
羅婷婷是重慶市豐都青年希望小學五年級的學生。她的父母出門打工時,她還不會說話。由于奶奶不喜歡她,她便東家串、西家串,想媽媽的時候她就使勁兒咬自己的胳膊,現(xiàn)在胳膊上還能看到一個個的血印。因為平時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”,羅婷婷經(jīng)常心里很煩,“煩了就打罵同學,班上的23個男同學都被我打罵過。”
如果沒有及時的關注和教育,羅婷婷這樣的孩子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名問題少年——前兩年廣州大學人權研究中心曾做過一項調查,發(fā)現(xiàn)新生代農(nóng)民工罪犯近八成曾經(jīng)為留守兒童。
雖然留守兒童教育問題很多,但是以我國目前的發(fā)展狀況看,還不能一下子從根本上解決留守兒童跟父母分離的問題,不少地方做著各種有益的嘗試,試圖找到一條讓留守兒童健康成長的道路。
重慶目前在全市30個區(qū)縣的31所寄宿制學校試行了“4+1”模式。該項目是由重慶市委研究室牽頭、由頂新公益基金會進行支持的,項目于2010年春季開始實驗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了一年半的時間。
所謂“4+1”,是思想政治教育、人格品質教育、心理情感教育、行為養(yǎng)成教育加上營養(yǎng)健康。聽起來干巴巴的概念,在實際工作中,卻被轉化成了一個個的活動,比如心理情感教育,每個學校都設立了親情電話室,孩子們每天可以在規(guī)定的時間給家里人打電話,學校每周都有老師對學生進行家訪,每個月給孩子過一次集體生日。另外,每個學校還專門聘請了有心理學背景的老師,可以對學生進行心理輔導。
隨著“4+1”項目的實驗,項目學校中留守兒童的生活一下子豐富多彩起來,他們漸漸地從不起眼的小累贅變成了學校的小主人,慢慢地從自卑變得自信,臉上也有了笑容。
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上五年級的羅婷婷再也沒出現(xiàn)自殘的行為,9歲的殷鳳玲也漸漸開朗起來,還獲得講故事比賽的一等獎。留守兒童的學習成績也有了明顯的提高。2009年,重慶市酉陽縣毛壩鄉(xiāng)初級中學教學質量,在全縣鄉(xiāng)15所學校的綜合排名中排在第4位,2010年上升到第3位,今年上升到了第1位。
成效明顯掩不住困難重重。盡管值得慶幸的是,一些好的嘗試依然在堅持進行著。
“項目實施后我們的老師工作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倍。”銅梁縣白羊鎮(zhèn)浙商愛心小學副校長古偉說。確實,目前,制約農(nóng)村寄宿制學校更好向前發(fā)展的最主要因素仍然是師資問題。
很多農(nóng)村寄宿制學校存在著師資結構不合理的狀況。學校中有不少老師是隨著原來的村小撤并過來的,年齡偏大、知識結構老化,近些年新來的大學生雖然知識結構更加合理了,但是又存在著教學經(jīng)驗嚴重不足的問題。在師資結構不合理情況下,學校的很多嘗試都進行得相當艱難。(記者 樊未晨文并攝)